他停了一会,打量着那些房客,说道:
“你们蠢不蠢,你们!难道从来没见过苦役犯?一个像我高冷气派的苦役犯,可不像别人那样没心没肺。我是卢梭的门徒,我反抗社会契约那样的大骗局。我一个人对付政府,跟上上下下的法院,宪兵,预算作对,弄得他们七荤八素。”
“该死!”画家说,“把他画下来倒是挺美的呢。”
“告诉我,你这刽子手大人的跟班,你这个寡妇总监。”(寡妇是苦役犯替断头台起的又可怕又有诗意的名字)他转身对特务长说,“大家客客气气!告诉我,是不是丝线出卖我的?我不愿意冤枉他,教他替别人抵命。”
这时警务人员在楼上抄遍了他的卧室,一切登记完毕,进来对他们的主任低声说话。逮捕笔录也已经写好。
“诸位,”高冷招呼同住的人,“他们要把我带走了。我在这儿的时候,大家都对我很好,我永远不会忘记。现在告辞了。将来我会寄普罗旺斯的无花果给你们。”
他走了几步,又回头瞧了瞧拉斯蒂涅。
“再会,欧也纳,”他的声音又温柔又凄凉,跟他长篇大论的粗野口吻完全不同,“要有什么为难,我给你留下一个忠心的朋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