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儿子又看了父亲一眼,两人都沉默着,直到王虎开了口。王虎听到源刚才的问话,觉得好像有件什么事与他有关,他答道:“怎么回事?噢,我们有个仇人,他是我们家族的仇人,现在他是我们老家附近的山上的一伙流寇的首领。有一次我以最公平的方式,用公开的计谋和围攻从他手中夺取了一座城市,但他到现在还没有宽恕我。我发誓他是有意驻扎在我们家的田地附近。我知道,他注意着我的亲戚。我这个哥哥非常谨慎,发现这个强盗恨我们,他不愿亲自去向佃户收租,而派了他的妻子去。她只是个女人,强盗在她回家的路上抓住了她,抢了她的钱,然后割下了她的头,让它在路边往下滚。我告诉我哥哥:‘过几个月,等我再召集起我的人马,我发誓要搜出这个强盗——我发誓我一定做到,我发誓——”王虎的声音在有气无力的愤怒中拖长,他盲目地伸出手,摸索着。那个站在附近的老亲信在他手中放了一只酒碗,昏昏沉沉地按老习惯说:“镇静,我的司令。不要动气,要不然你会生病的。”他疲劳衰老的脚移动了一下,然后他打了一个哈欠,快乐地凝视着源,对他十分钦慕。
在王虎讲这件事的过程中,王掌柜虽然什么也没说,但当源看着他要对他说几句安慰的客套话时,源惊讶地发现他伯父苍老明亮的小眼睛里充满了眼泪。但那个老人依旧一言不发,他先拿起一只袖头,然后又拿起另一只,小心翼翼地擦眼睛,后来他又悄悄抽出干枯的老手在鼻子上抹了一把。看到这个冷酷的老人流泪,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