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扎罗夫和阿尔卡狄第二天便走了。从大清早起全家就充满了忧郁、沮丧的气氛;安非苏希卡打碎了盘子、碟子;连费季卡也弄得糊涂起来了,结果他无缘无故脱掉了脚上的靴子。瓦西里·伊凡内奇从来没有像这样地惊扰过,他显然竭力装出勇敢、镇静的表情,大声讲话,用力走路,可是他的面容显得消瘦,他的眼睛一直在避开他儿子的眼光。阿利娜·符拉西叶夫娜轻轻地哭着,她简直不知道要怎样办才好,要不是她的丈夫在大清早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工夫劝她,她就会没法控制自己了。巴扎罗夫不止一次地答应他一定在一个月里头回来,最后他终于从他们的挽留的拥抱中挣脱了身子,坐上四轮敞篷车;马跑起来,铃子在响,车轮在转动,——他们的影子再也看不见了,尘土定了下来,季莫费以奇伛偻着身子,摇摇晃晃地爬进他的小房子去了;这所小小的宅子里就只有这一对老人,连宅子也突然显得老朽龙钟了;瓦西里·伊凡诺维奇前一忽儿还立在台阶上起劲地摇着手帕,现在他却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,他的头垂到自己的胸前。“他丢开,丢开我们了,”他喃喃地说,“丢开我们了;他不高兴同我们在一块儿。孤独,现在就像手指一样地孤独!”[40]他接连念了几遍,每次他都把一只手伸出来,食指单独地举起。后来阿利娜·符拉西叶夫娜走到他身边:把她的灰白的头靠着他的灰白的头,说道:“瓦西亚[41],这是没有办法的事,儿子不再需要我们照管了。他就像一只鹰,高兴飞来就飞来,高兴飞去就飞去;你我却像生在树孔里的两朵蕈子,我们紧紧靠在一处,从来不移动一下。只有我对你永远不变,你对我也是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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