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仁说:“那难怪了。”他走到银屏门口儿去叫,他敲门。
他说:“银屏,怎么回事儿啊?我回来了。”
里头没有回答。房东华太太也叫:“银屏,开门!少爷回来了。你怎么听不见呢?”
这时里头才传出银屏的声音:“来看我干什么?你回到你的家就忘记我了。我死我活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体仁寄给银屏的信上说他四天以前会到。因为在天津又荒唐鬼混了最后一夜,花完了最后的一块钱,所以到北京就晚了。银屏一直擦胭脂抹粉随时等着他来。过了好几天,她等啊等啊,气得厉害,以为体仁对她冷淡了。华太太就教给她,说体仁来的时候,叫银屏拒绝见他,这时华太太告诉体仁说银屏多么想念他,对他多么痴情,就这样打动体仁的心,而她从旁设法,叫体仁一定见到银屏才走。所以那天银屏听到狗叫,就在里头把门闩上,脱下褂子,跳上床去,然后又跳下来化妆。
体仁皱着眉看着,华太太微笑着说:“这是你们小两口儿之间的别扭。您向她告个罪,因为她等您等了四整天,您都没有来。”
体仁说:“这样可冤枉人哪。”他又叫:“银屏,你听我说。我前天才回来。我爸爸把我锁了起来,我没法子出来。我把经过的情形可以都告诉你。”银屏听见这话,心里软了。她起身把门闩抽下,开门让体仁进去。门将要开时,体仁听见银屏在里头吃吃地笑,看见门一开,体仁就冲进去把她抱在怀里,狗也随着跟进去。